坏苹果（上） (第13/13页)

说没注意过：“我看起来表现得很急迫吗？”

    “是的，拉帝奥先生。逻辑：走神，小动作与看电子设备的频率上升，蹙眉，叹气。你在焦躁，像是有急事。”

    “不是什么急事。”拉帝奥抱起手臂，“只是要回去给一位聒噪的朋友做饭。”

    “那位公司的金发总监？”

    “是。”拉帝奥直言不讳地承认。模拟宇宙测试阶段，砂金曾来过不少次，螺丝咕姆猜到砂金并不奇怪。

    “恭喜你，拉帝奥先生。”螺丝咕姆道。

    “嗯？”拉帝奥不解地发出疑问，“恭喜什么？”

    “我对于那位金发总监追求你的事情略有耳闻。以普遍逻辑而言，排除合租的可能，同居多发生在情侣之间。”

    “你大概是误会了，螺丝咕姆先生。”拉帝奥道，“我们并没有在一起。”

    “出人意料的答案。我对于我的擅自推测感到抱歉。”

    “不必，这没什么。”拉帝奥摇头，若有所思。

    “你对此抱有疑惑吗？”

    “……或许吧。”

    拉帝奥陷入沉思。砂金那大张旗鼓的追求已经持续了很久，而且看不到他放弃的可能。那个赌徒的追求手段幼稚且让人啼笑皆非，还喜欢在他面前表演。但总体而言，拉帝奥并不讨厌这种行为。

    面对砂金，他似乎打破了太多次原则，砂金的追求对他而言根本就是荒谬至极，如果换了一个人，他或许早就忍无可忍了。但事到如今，他的底线一退再退，就这样让这场荒谬的追求持续至今。

    “结论：以人类情感逻辑推测，应定义为爱。”螺丝咕姆道，螺丝星的帝王条理清晰说出自己的猜测：“首先，你允许了砂金先生进入你的私人领地，并会为了让他及时就餐感到焦躁。其次，你默许了他追求你，还有他追求你过程中的所作所为。逻辑：以你的性格而言，你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不会让人轻易进入你的私人领地；责任意识强，面对无法给予回应的情感会果断拒绝；讨厌愚行，面对浮夸且毫无意义的行为会果断制止，不会给予对方继续纠缠的机会。然而，你默许了砂金先生做了这一切。”

    “……”

    拉帝奥沉默不语。

    他爱砂金吗？如果特殊对待算爱，如果靠近之时心跳加速算爱，如果无法保持冷静算爱……那他或许，早就爱上了砂金。

    不只是螺丝咕姆看到的这一部分，拉帝奥还能回忆起更多。第一次见面时砂金就用他那疯狂的行径向他张扬地显现了他的与众不同，那是无法用普世价值中任何一种逻辑推测的人，第一次合作，砂金用意想不到的方式取得了胜利，他确信，如果是自己制定计划，一定比砂金更稳妥，但绝对不会争取到比砂金更大的利益。

    但砂金就是那样做到了，缜密的布局，对人心精妙的把控，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决心。它们共同构成了砂金这个人，他一直在强调自己的好运气，天天把赌局挂在嘴边，但拉帝奥再清楚不过，砂金所争取到的一切，从来不是靠那些虚无缥缈的运气。

    砂金只需站在那里，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拉帝奥无法推测他，任何人都无法推测他，甚至知识和真理在他面前也并不适用。砂金就是一个毫无逻辑的混沌体系，身为学者的好奇心让他过于关注砂金了，越关注，越忍不住靠近，越忍不住靠近，接触越多，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接触下，拉帝奥被他吸引，混乱却瑰丽的彩色闯进他满是数字和逻辑的世界，让他很难将目光从那张扬迷人的色彩上移开。

    久而久之，那些情感愈发沉淀，结成了名为爱的果实。

    “是这样啊。”拉帝奥长叹一声。想明白这一切后他豁然开朗，困扰在心的问题迎刃而解，他自嘲地笑了笑，自诩理智的他，竟也有难得糊涂的时候。

    “感谢你的解答，螺丝咕姆先生。”

    “看来你有答案了。”螺丝咕姆道。

    “是的。”拉帝奥点了点头，“但我想做个最后的确认。螺丝咕姆先生，不知你能否帮我测试一下多巴胺和苯基乙胺的数值？”

    “用科学来佐证情感么，你果然是一位严谨的学者。”螺丝咕姆的语调带上了一些笑意：“乐意之至，拉帝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