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歌伎(GL)_上篇第五章 忧抑(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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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篇第五章 忧抑(2) (第3/3页)

这样难得的时节今年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此际正值卯月下,已过了樱花怒放的时期。即将开败的粉蕊摞满枝条,洒落的花瓣似落红飘雨,连通往天守石阶上都铺满了樱花织成的毯。

    宪次大人话中别有他意。半晌后,冈部宪次以军务为由先行离开,院中只剩下我与冈部葛夏。

    她没有搭理我,旦见其径直走入樱树下。恰好有风吹过,落英徐徐降下,她那件橙色的打褂上瞬间就叠满零散的花瓣。她发间亦浮挂樱瓣,有片完整的五瓣花不偏不倚地落在她额前。随后她又迎风起舞,外穿的打褂摇曳飘荡着,露出里面水色的小袖下摆。

    我始终默不作声,可目光早已被花雨中的少女吸引。她起舞的风姿、额前那枚樱花,都让我想到了唐画中点着花钿的舞姬。

    “这样美丽的花,却生在这拘束的城中,连外面的阳光都见不到。”

    我看得出了神,并未注意她已解掉打褂立于我身旁。她发间与额前不再有落英痕迹,整齐的小袖上一尘不染。方才的一切好似都从未发生,空园中唯余她同我搭话的余音。

    “没有城池护佑,生在野外的花定会在战火中化作灰烬吧。”

    骏府城墙高大且坚固,低矮的樱枝无法探出墙外,能够沐浴的天空仅有这方寸之间。但战火还烧不到这里。我猝尔忆起小田原城的梨树,逃离之前没来得及为它送别,恐怕连那光秃秃的树干也被烧成焦炭了吧。

    华美金阙使人闭塞、令人窒息,可对曾经的我而言,那里尚存一段安稳命运。我逃了出来,又侥幸活了下来,却仍不知前路艰险。没能活下来的,那些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的,无疑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我才要亲手杀了北条政庆。我不会准许他自裁了之,我要将他逼到山穷水尽,然后割下他的头颅,把他的血浇在小田原城的焦土上。

    “真彦大人?”

    公主、阿照大人、阿照——不会再有人这样唤我。此刻叫着我的乃是身旁的葛夏。

    “真彦大人,您在哭吗?”

    是的,我的泪水模糊了眼眶,眼中的花雨已连成莽漠一片。憎恶与惋惜在我胸koujiao错盘踞,我紧攥着袖口,无以发泄的身躯仍旧在风中颤抖不止。眼泪像珠串般滴滴垂落,在酸涩感进一步梗阻鼻腔与喉头前,我接过了葛夏递来的手帕。

    有那么一瞬间,葛夏的身影使我想起那人。分明是截然不同的女子,她却在这残酷乱世中带给我弥足珍贵的幻影。

    “想到了从前相州之事,触景生情罢了。”

    我要改掉自己爱哭的毛病,因为如今的我丧失流泪资格。

    “大人,您还真是温柔。”

    我用手帕拭干眼泪,葛夏没将它要回。而我二度见她时,她已成为我的妻子。我与她在骏府的这场会面,实际上是纯信大人安排好的。汤河原殿也从中撮合,欲将冈部宪次的女儿许给自己的侄子。

    其实他们在大婚前曾将我传到远江,也当面询问过我的意见,但我哪有拒绝的余地。我还是如此的胆怯,我只配作个不敢忤逆主君的武士,我就这样摧毁了一个少女往后的人生。

    她曾带给我短暂希冀,但她的岁月却再也没有希望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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