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刀_她的生活连一个安静的空间都是奢侈的。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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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生活连一个安静的空间都是奢侈的。 (第1/4页)

    那时每个周末浑灰色的午后,

    她都躺在自己那张小床上。听楼下三轮车的喇叭循环,一个词一脚地蹬过去:回收冰箱、空调、洗衣机、旧彩电、旧电脑、电动车…

    她什么也不做,什么成就也没有。就只是这样让身体停摆,思想放空。

    阳光跃动在她合上的眼皮,那亮感无法忽视,金灿中她的身影仿佛重叠了,寻回这张小床上自己更小一些的年龄,十五岁,五岁,都有。

    她就这么了无趣味,又潦草迅速地被长大。

    这块70平两室一厅的房子,是桅敏一生的梦魇。

    每个邹伟强喝大的晚上,就会在她的房门口来回踱步。

    那不是一种优雅捕食者的斯磨、耐性,翘首以盼。

    而是急躁的、粗鲁的,一轻一重的脚步。好像每一个下一秒都会猝然踹破门板。

    他的嘴巴总是不停的。

    骂mama,骂她,都是婊子。

    桅敏听了个七八轮,把他说的话有样学样还给他,他就立马爆了火,大拖鞋像两条死鱼哐哐当当在地上甩尾,从声音辨别是冲进了家里的厨房。

    她就知道,他是又去拿厨房黄透的墙壁上,挂着的那把大菜刀了。

    得了这件利宝之后,他的脚步中喷着怒火猛扑而来,菜刀锋直直砍在她的门框上,哐哐哐、哐当哐当......边骂边剁整个夜晚。桅敏躲在被子里,用双手紧紧地蒙住耳朵。

    一开始她也尝试过在这种环境下强行干其它事情:解解数学题,耳机音量开到最大听网络流行口水歌,在薄得一划就破的劣质草稿纸上画石膏像素描......但都是连30秒都安稳不了,就再次被强力的、逼着她反馈的叫骂声夺走专注力。

    无法逃脱,无法离开,耳朵也不能关闭选择不听。

    似乎,就只剩死。

    等第二天天快亮了,邹伟国总算歇停了,桅敏蜷在墙角里,得了半小时梦中皆是菜刀声和咒骂语言的眠梦。上学闹钟一响,胆战心惊地抓起作业跟书包。

    她蹲在门外数——

    一共八十四道新鲜的菜刀砍痕,

    历历在目,令她永无法逃离地扒在她的门板上。

    距离这一团混乱不过过去一个多小时。她怎会休息好,脑袋两侧直突突地响,她低头给自己套好鞋袜,随便抓了几下头发,用一根透明的劣质橡皮筋,按学校要求扎起。

    主卧门豪不避讳地大敞,老男人已经睡成了一个大字,像一座沉睡的怪物,在他的殿堂里响彻地鼾息。

    每当这时,就是她整个中学时代最能从心底感觉到什么是安全感的时候。

    天光破开以一个斜角,明暗迥然地打入,切割她两的占位。

    她此时可以肆无忌惮地站在这只人形的畜牲前。

    就只是站着,看着。

    看他粗丑的手指,看他积在肥厚下巴里的rou褶。

    看他那只像海洋球一般的啤酒肚,贪婪地大起大伏,一针扎下去,好像能喷得跟商场中心的广场喷泉那么高。

    过去五分多钟,

    她面无表情,抓好书包关上门。

    这里,是她爸的王国。

    没有任何势力能管辖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

    亲戚、朋友、陌生人,前几个月刚反过来教育受害者的地方警察,都不行。

    仅仅因为她是他的女儿,他是在生她的人那里爽过一发的人。

    若离开了他,她能干什么?能到哪儿去?

    谁来供她跟同龄人一样上学。

    漫长苦涩的学生时代,她除了做这件事,社会上没有任何位置愿意向她敞开。

    谁来养她直至十八岁,能有自主选择人生的权利?

    “砰——!!”一声巨响,课本卷成的筒状物重重砸在教师办公桌上。

    “你怎么总能上课时候睡着?”

    “老师用小蜜蜂扩音的那么大声音,你居然也能睡着?你可真有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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