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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人。赵长宁担了家业,赵家一门的清流名声付之东流,赵长宁又何以兼济天下?若非他死在了乱坟岗之中,天下人恨不得掘墓焚之。他在惠州老家的父亲听说了赵家出事,赵嫣死讯后,也只是怔怔半晌,长叹一声,再无多言。赵长宁这一生恶贯满盈,众叛亲离,到死都无一个人肯为他伤心。赵茗回来了。赵茗是否知道,赵家没了,赵嫣死了?雕花的窗柩外有一弯明月。崔嘉脸色泛起冷白,双眼密布红丝,眼看冷月隐没于云海,红日遥升于东方。卯时三刻,仆役敲门,“大人,该启程了。”十里亭。戏台子已经搭起,如今只缺了戏子和看客。崔嘉身着藏青色官袍。他的身后是京畿一众要员。秦王的骑兵列阵,步兵在后。在步兵与黑甲正中的,赫然是一具漆红棺木。里面装着宁轲的尸身俨然已在长途跋涉中腐烂,令人作呕的尸臭味道蔓延而开。候着的官员有人捂住口鼻,崔嘉八风不动立着,仰头对骑在马上的童章道,“童将军,秦王殿下何在?”童章早已不悦京城的这些酒囊饭袋多时,又见官员捂住口鼻的嫌弃之态,一张粗犷的面容冷下,“殿下深夜行军,路途周折劳累,如今正在帐中小憩,还请诸位大人体谅。”秦王提前归京一事不足为外人知,这崔嘉听闻是旧日秦王府的门客,若是个知情识趣的自然知难而退。然出乎童章意料之外,早时崔嘉对秦王已心生怨怼,如今自然不会有回护之心,“若秦王殿下在帐中休憩,我等可就此候着。”童章眼见便要动怒,林舒拦住他一步上前拱手道,“诸位大人辛苦。”林舒容貌俊秀,身材修长,做书生打扮,相比起凶神恶煞的童章显得多礼客气,众官员便皆笑道,“林将军客气。”一进帐中,童章腰间的刀便“当啷”一声重重砸在案几之上,“这崔嘉他娘的不是秦王府的门客?胳膊肘尽往外拐?”林舒道,“崔嘉不足为惧,只是你今日若是言行过激,传到御前陛下怎么想?”童章冷笑,“如今这么多人候在帐外,如何交代?”林舒望向京城的方向道,“再等等看吧,赵茗已轻装简从,去秦王府一探究竟了。”第一百零八章童章看了林舒一眼。“赵家的事已经瞒了一路,如今回了京城,他迟早会知道。”林舒手中的折扇收住。“赵茗是宁轲一手带出来的,宁轲的死对他打击很大,赵家的事,等他从秦王府回来再说吧。”童章拳头狠狠砸在案几上。林舒摇头,“在后营留人守着,殿下若能来,从后帐入。”赵茗黑巾覆面,纵马一路往秦王府方向而去。京城与他记忆中如出一辙,而他的心境已然大变。当年在天子脚下花眠柳宿,怀中是艳帜高张的女人,案前是蛊惑人心的美酒。倚仗着赵家的权势走马章台,多行不义。如今从西北的血火中杀出来,才恍然惊觉自己曾经过的是怎样糜烂的日子。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剥去了世家贵族的一层皮,赵茗在西北遍地的残军废垒中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军人。宁轲死的时候,他脑海中仿佛有一根弦崩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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