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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暗自垂泪,秦岳坐在琼花树下的石桌前吹笛。那夜的冷府,久久响彻着哀伤婉转的笛声。似在追念冷夫人,又似想对谁说些什么。明明就不是悲伤的调子,何以吹出来总叫人肝肠寸断?冷世欢在里面守了一夜,秦岳便在外面守了一夜。直至府中下人忙忙碌碌起身干活之时,方才带着满身露珠回了听雨轩。丧事办了七天,七日一过,冷世欢便病倒了,病的甚至下不了床。连带着冷燕启,也日渐消瘦,却仍旧拖着病怏怏的身子时不时指点学生们的功课。只是,再无精力去上朝,请了假一日一日待在书房闭门不出。冷燕启病中闭门不出的这些日子,恰好便是朝廷斗争最是厉害的时刻,先帝不知如何陡然病重。眼看着太子便要顺势登基,此时他却因着冷夫人离去而无心朝政,将来太子登位,又如何能有他的一席之地?这些消息,便是秦岳随着陆月白卫清平秦邦和冷扶宴出门做客之时打听来的。作为冷燕启的得意门生,自是有肯与他们结交之人。是以,打听些消息自是不成问题。秦岳但是不着急冷燕启是否能在朝堂立足,他本就无心朝政,也不想如冷燕启预期那般考取功名。他日夜苦读,不过是想那个倔强的女子,能看到自己身上唯一的长处。他不着急,秦邦却是很着急的,一刻也等不及便前去冷燕启跟前要探个究竟:“老师,师娘离世我们大伙儿心里都难过。可您是整个冷家的顶梁柱,还望您能快些走出了才是。”他是在冷燕启讲学之时说的这番话,是以大伙儿皆是听着的。秦岳仍旧充耳不闻,提笔练着大字,心中却担忧到那个将将失去母亲的女孩儿。自冷夫人离世后,她便再不曾出现在学堂过。冷燕启眼里毫无波澜,只时不时用手挡着嘴咳嗽:“邦儿,咳咳、为师自有为师的想法。今后遇事儿,回去后将今日所学文章抄上十遍明日交于为师。今后,别莽撞行事了。”是以,学堂里再没人吱声,皆低头写自己的文章。冷燕启虽随和,却是从不许人质疑他的,秦邦也只得不甘不愿住口了。下学后,大伙儿正要各自回去之时,冷燕启忽然问及冷扶宴:“这几日,她可还好?还是不肯吃饭一意孤行的吵闹?可有好好地吃饭?”这个她,指的是冷世欢。冷燕启已有半个月不曾见过冷世欢了,自从冷夫人丧事之后,冷世欢便对他避而不见。冷燕启怕看她的眼眸,带着七分质问与三分绝望的眼眸,会叫冷燕启在夜半梦回之时打心底难受。冷扶宴被问的有些鼻头发酸,稍稍平复了下心绪,才答:“嫣儿还是老样子,不大肯吃东西,却每日不停于院中琼花树下流连不归。瞧着,比之半月前又瘦了好些。”何止是好些,简直瘦得判若两人。秦岳也曾随着大伙儿去瞧过她,那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小丫头,怎会是那个先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冷家大小姐?一时间,冷燕启有些语塞,老半天不知说什么好。良久,瞅着学堂前的琼花树,声音悲怆得似一个心愿未了又半截身子入土之人:“过几日,若她还不肯好好吃饭,便让你父亲找些木匠来,将这些琼花全砍掉罢。砍的那日,就别来知会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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