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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后青春叛逆年代 (第2/4页)
问,但此刻仿佛他才是怀有疑惑那个:“什么都没有?” 风笑起来,“不知道啊,”他说,“其实一开始想问的很多,但好像又不是很有必要。”离开是定性,驻足反而成为了偏差。他心里很受用这种只停留于此的偏差,于是补充了他的理由:“总觉得不管走多远,都会再遇到。” 电视里又再说某地某时船只沉没,这一类消息在近来很多,但风和月此时只将他们当是空乏泛白的背景音。风起身洗碗,月陪他收拾,眼前的光点也因此晃到别处。他两只手浸泡在水池里,滑腻的泡沫从手指滑进下水道,一部分燥热的体温因此流走。倘若一个人对死亡有着天生的预感,生命就会向诞生的时刻逆行。类等于一把刀要成型,须得由流质guntang的铁水浇筑成坚硬冰冷的生铁。那天风逍遥下班,很不赶巧地遇上了很大一场阵雨,他没带伞,刚一从公车出来便被淋得湿透,楼下的水果摊匆匆关门。他给家里座机拨号,从盲音听到电子女声,“您拨的电话无人接通”,他这么被应答道。全市天气预报在保安室大声播告:本日迎来降雨黄色预警,接下来将出现大范围降温天气。盛夏在南方当地时间下午六点半仓促谢幕,他们很快重聚,又很快分开。风真正觉得人如同一颗沉积的石子,被投进泼天大雨里,被不可抗力地没顶。 有一句话说:“悲剧是没有偶然性的”,偶然和意外都同样难以捉摸,如同人生的阈值被提前预设,量质过载,倏忽就面目全非。如果说习得是一个伪命题,人在经验中回溯,使得生活在重建中重复,风却始终无法从这种被动的离弃中吸取任何,不能不说是一种下丘脑皮质的缺陷。他只是迟缓地想到:“啊,月果然不喜欢吃苦瓜炒蛋。” 雨停风定过后,风也去打了两只耳洞,耳钉是日晷的隐喻,如果能够钉住从前的月,那么理应也可以钉住他。风的叛逆期来得太慢,迟迟抓住二十啷当岁的尾巴。三十而立,人也应步入正途,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却觉得脚下发虚。兴许心有牵绊,另一头飘在外头,路也是踩不到实处的,总是身不由己。十多年前,他在路灯下注视月红肿的耳垂,有些慌乱,又有些躁郁,两个耳钉里头仿佛也有两个人的影子,是花还是雪,他暗自猜测,愚钝至极。三岁儿童都能明白,月不可能任意私有,但他始终在暗处饱含妒意,或许从那时开始,他的逃跑路径上,就想自私地裹挟上另一个人倾轧的轨迹。然而山回路转,人与人却不能重合。他有时会想,为什么始终没有留过月,好像错过了一个时刻,有些话就再也没有时宜可以说出。 夏末仍不是个足够好的时候,风的伤口反复,汗水从发根侵进伤口总是刺痛发痒。闷热使忍耐变得漫长且枯燥。他被摔倒在软垫上,白日无迹伸手去拉他,被他避开。白日无迹也干脆坐到他身边,顺手在他肩上擂一拳:“训练也走神,不想要命了啊?” 风看着白且高的天花板,像看见预先到来的墓碑,太干净的东西,总预示着一种开始,糖放久了会生潮,水放久了会变馊,纯粹就是不纯粹的起点,这是由时间带来的规律,谁也躲不掉。 后来风再也没有见到那样的夏天。三年后的末尾,联合政府建立,喷灯日后巨大的雏形已在地表渐渐显影。他在万年历上圈红一个日子,那天,他在外围站着,所有人荷枪实弹,秩序成为真正有质的森冷悬在头顶,人群如同归驯的鸟儿,被覆巢危卵的恐惧感压下、并且匍匐,静默地排出长列等待最后的判决。风逍遥远远看着,玻璃外墙结了霜,像一个冷漠的匣子,但里头的哭叫声关不严实,持续地从缝隙里透出来,是一种隔雾观花的残忍。风逍遥从烟盒取出半支烟,很艰难地点燃,气温太低,半分钟内火星就要被冻结。温度现在已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他吮着滤嘴,只有硝石的苦味。人与人在此时真正摒弃分别,他在过去几周里看过许多死人,重病者、鳏寡者、年迈者、自然而逝者、死于非命者,更多的人在绞刑架前以另一种姿态脱逃。地面的社会彻底崩塌,自由的将死者在最后狂欢。所有丑恶美善由此一笔勾销,机械的概率替代上帝的权利,旧神死去,没有比这更简单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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