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skc_第十章【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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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上】 (第7/7页)

r>    最终刘玄德留下一份遗嘱给了诸葛孔明在季汉无人能够动摇,甚至高于董事长的权力与地位,却也因离开刮起一阵秋风,掀开了一直以来覆盖在他眼前的面纱。来自公司内部对他的攻讦质疑,同事间日渐尖锐的矛盾,还有一场又一场的灰心别离……那些刘玄德在任时“不曾发生”的问题接踵而至。于是诸葛孔明渐渐明白,刘玄德会渐渐落在他身后,是因为他替自己背负了许多他无暇去“在乎”的东西。

    他抬起头,目光一个一个划过那些空着的座位,努力回想曾经坐在那里的人的音容笑貌,却最终只得到一片梦境般的模糊。“或许的确是我走的太快了,太远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曾经同行的人了。”

    这人生太长,一切都会变得叫人认不出原貌;却又不够长,不够渐行渐远之人回到原点。

    “怎么会呢。”马季常笑起来,“老师私下跟我发发牢sao也就罢了。若是士元、子龙还有老师在季汉多年的旧友听到这话,怕是要寒心的。”

    孔明一愣,随即笑得开怀,眼角却是湿润的。“是啊,士元定会跳脚大骂我是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但我又哪里还是小白眼狼,即便是也是老白眼狼了。”他仍带着笑摇摇头,眼中波光缓缓荡过,“其实我不过是赌气他竟真痛痛快快放手了,即使心里清楚他的身体情况,清楚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为我减小未来的阻力。但我岂是在乎这些的人。所有困难,所有逆境,自会由我为他摆平。他明明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和他……”他的尾音消失在一声长长的苦涩叹息中。

    他不过是想和他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走得更远、更长久些,即使他知道这条路虽漫漫,却非无涯。即使他知道他终将不告而别离开他的生活,就像当日不曾打招呼便出现一般,但仍然几乎是任性地希望他能陪他久一点,更久一点。

    “董事长几时真的放手了?他是为老师守着家呢。”马季常微笑着看向他,“因为老师知道自己有个归处,有人在等待着自己,所以不论走的多么远,不论遇到了什么,老师都没有想过放弃,不是吗?”

    诸葛孔明先是浑身一滞,他看马季常,几乎是用尽全身地力气想要把眼前这个人的身影烙在虹膜上,缓缓地牵起嘴角,“这听起来就像是季常会说的话。”

    “因为我就是老师记忆中的季常啊。”马季常从座位上起身,绕过了讲桌踏上讲台,第一次站在了和他相同的高度。

    “是啊。”孔明深深地看着他面前的马季常,仍旧笑着,伸出手去摸他的白眉毛。手指触及到的地方开始变的模糊,如同搅乱一潭静水中的倒影,“这不过是梦,而你不过是我的愧疚罢了。我多想,多想再见——但你若真是季常,我又如何能对你开口说这些呢。”

    “老师一向是洞若观火,我自然是不能比的。”马季常握住他的手,动作轻的像是一阵风,含笑的眉眼一如当年,“但这一次可是老师看错了。”

    “我并非你的愧疚,我便是你。”

    诸葛孔明忽而醒来了。

    他猛然睁开眼,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幢他一人独居公寓的寂静中砰砰乱跳,仍然亮着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映在窗户上,是一片昏暗中唯一的剪影。

    客厅的挂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是三点五十二分。孔明有些不可置信地久久盯着那个曾经令他痛彻心扉,至今见到仍然心口旧伤隐隐作痛的数字。

    两年前的这个时刻,季常的车在拐弯时失控翻出了高架桥,连车带人从几十米高处重重砸在了柏油路上。那个受冲击的深坑很快就被填平了,如怪兽般永续再生的城市不会容许悲剧在整洁宽广的街道上留下一个那样难看的伤疤。唯一算是对那次事故的纪念只有高架桥拐弯处被改为三十迈的限速。

    让人欣慰的是,从此那里再没出过类似的事故。

    孔明拉过挂在靠背上的大衣慢慢裹紧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头埋在膝盖之间,闭着眼慢慢调整呼吸,想象着某个人的拥抱。他总是抱得过紧了些,有时勒得孔明有些喘不过气来,若他抱怨,那人就会有些赧然地笑着,但胳膊也只是稍微放得松了一点点,好像怕他会跑了似的。

    心还是跳的厉害。孔明慢慢把手附在胸口,感受着那稳定的搏动。他的生命,这又苦涩又美妙,又叫人欢喜又叫人心碎的日子之所以能拖拖拉拉地延续四十六年,就是因为他胸腔里这颗拳头大的东西,不需要他的指令与关注,只是日复一日地拼命膨胀和收缩,一刻不停,昼夜不息。

    咚、咚、咚咚。

    那一日南阳他梦中错过了的敲门声,大概也是这样。有些犹豫,有些模糊;却不依不饶,经久不衰,回荡在二十年后的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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